1
我是这世上最后的一只九尾狐,我的名字叫夕颜。
我生活在落霞山,这里有漫山遍野的枫树,常年一片火红,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夕阳西下,天地连成一片,红的那么惊心动魄。
我喜欢那妖娆的红,便一挥手,给这座山起了个落霞山的名字,可惜我疏于学业,字写的歪歪扭扭,许多路过的人都念成了落雨什么山。
落什么雨,那个字是xia霞,一群无知的文盲!
我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他们都说九尾狐的心头血乃稀世珍宝,可起死回生,净化妖魔,还能保住尸身万年不朽blablabla。
从小照顾我的姆妈也是只狐狸,可她只有一条尾巴,虽然她法力低下,却依然很爱我。她说她是我娘的陪嫁丫鬟,陪着我娘出嫁,看着我出世。
我问过她我娘和我爹是谁?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姆妈低下头,神色悲哀。
落霞山有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狐妖和其他精怪。他们都很尊敬我,也很怕我,可我明明就是和蔼可亲的小姐姐,怕个毛线呢?
我最喜欢的一只小妖怪是一只荷兰猪精,她的名字叫瓜子,明明胖的像个球,为什么叫自己瓜子?我怀疑她是不是没见过人间的瓜子长什么样?
哦对了,我经常会偷溜下山去人间玩,姆妈再三叮嘱我,人间险恶,人心隔肚皮,要我留在山上好好修炼就好,不要去招惹凡人,可是我心里的小叛逆却始终按耐不住,姆妈越不让的事情,我就越想做。
我就这样无忧无虑的长大了,具体活了几千岁我也不知道,年纪对我来说只是个数字而已,我数学不好,懒得记。
目前为止别的烦恼没有,就是魔族新上位的首领让我有点闹心,他叫魅影,总是伴随着一团黑烟而来,我其实怀疑他是煤球成了精。
他似乎对我很感兴趣,每次来都带着很多宝物送给我,还企图游说我嫁给他。跟我说什么强强联手才能天下无敌。
我觉得他脑子有问题,我本来就天下无敌,为什么要嫁给他把好好的床分他一半?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他长得不够好看,我喜欢看人间的话本子,话本子里的俊俏小生都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没有像他这么黑的,所以他肯定是不好看的,我才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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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这天我又用法力把姆妈弄晕了,把她安置到舒服的床上之后,我拍拍手决定出发去人间。
刚出门就遇到了瓜子,她使劲瞪圆了小小的眼睛问我:“夕颜大王,您偷偷摸摸又要去人间吗?”
“嘘,别这么大声好吗?今天是人间的上元节,我想去玩一圈,很快就会回来的,我给你带好吃的。”
一听到好吃的,她眼睛都开始放光了,擦了擦从嘴角流下的泪水央求我:“大王您带我一起去吧,我给您端茶递水,鞍前马后的照顾,我也想去人间看看热闹。”
瓜子法力低微,我怕她会现出原形吓坏了凡人,不是很想带她。
她见我犹豫,小脸一变:“哼,大王从来都是一个人偷欢,我太难过了,等姆妈醒了我会告诉她的。您尽管去吧,我自己留在这里哭着等您回来就是了。”
“你能不能别说的这么恶心,什么偷欢,什么又哭着等我,你又不是王宝钏,人间的话本子你以为我没看过吗?你以为你能威胁的了我吗?我就是看你可爱的份上才决定带你去,就这一次阿,不许给我添乱,而且你得化成人形,我总不能怀揣荷兰猪去逛上元节吧!”
“好咧大王,我这就变。”
瓜子刚刚化成人形没多久,发挥不是很稳定,叨叨咕咕念了半天咒语,刷的一声!一阵白烟过后,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小胖丫头,圆圆的苹果脸,胖乎乎的身材,她一脸惊喜的问我:“大王大王,我变得怎么样?很像人了吧?”
我点点头,“嗯,忽略不看你这两个大圆耳朵的话,确实像人了。”
我伸出手,打了个响指,瓜子没变好的耳朵立刻就和人类一模一样了。
“大王好棒,大王威武!”瓜子眼里写满了对我的崇拜。
“大王你也快点化成人吧,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我点点头,原地转了个圈,毛茸茸的九条大尾巴都不见了,我变出了一身水粉色的百褶裙,披着烟紫色的薄纱,瓜子吹了个流氓哨,“啧啧啧,大王您可真好看,九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吧!”
我虽然没见过仙女,但是话本子形容美女的那些词汇我早已烂熟于胸,什么美目流盼,桃腮带笑,明眸皓齿,我曾经无数次揽镜自照,觉得他们应该就是以我为原型来描写的,于是我美滋滋地念了个诀,瞬间带着瓜子来到了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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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带着瓜子混在人群中赏花灯、吃汤圆、看凡人小孩子放烟花,瓜子塞了满嘴的小吃,兴奋地又跳又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好吧,她也确实没见过世面。
走到一个玩投壶的摊子前,我被一盏七彩琉璃灯吸引了,好漂亮的灯,要是能挂在我卧房里该有多好!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我问老板怎么才能得到那个七彩琉璃灯,老板说只要我能五投全中就可以拿走它。我拿出碎银让瓜子递给他,换了五支箭拿在手里。
看着那细小的壶口我开始犯愁,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明目张胆地用法力,只能拼实力和运气了。
我深吸一口气,瞄准壶口扔了出去。
箭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在众人期待的眼光里,不负众望的。。。落在了地上。
我不甘心,又重新瞄准,再投一次,这次线路明显好了很多,起码碰到了壶口,但还是没进。
我好难过,眼巴巴地看着那个注定与我无缘的琉璃灯,想着还有没有继续投掷的必要了,突然身边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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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你要凝神屏气,摒除心中杂念,试着闭上眼睛再睁开,手腕放松些,像我这样。”
那男子说罢从我手里抽出一支箭,深呼吸一下,闭上眼睛再睁开,手轻轻一挥,我眼睁睁看着那箭稳稳落入壶中。
人群中爆发出叫好的声音,他转过头看着我微笑。
我呆呆地看着他,他长得可真好看呀,一袭青衣,如墨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剑眉下一对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听到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完了,美色误人,我被诱惑了。
我拼命眨眨眼睛,按照他说的方式把剩下的两支箭都扔了出去,居然都中了!可惜老板说要全中才能兑奖。
“姑娘想要那盏琉璃灯是吗?”他的声音就像羽毛一样轻轻骚动着我的心。
我傻傻点点头。
他给了老板钱,也换了五支箭在手里,不一会功夫,我的手上就多了一盏七彩琉璃灯。
瓜子捂着胸口,星星眼看着我们。
我恍惚中听到他说:“相逢便是有缘,这盏灯就送给姑娘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公子!”我追了上去。
“还未请教请问公子尊姓大名?”我学着话本子里那些对白,小心翼翼地问。
“我叫墨问,敢问姑娘芳名?”
“夕颜。”
“夕颜?好名字!在下在城西开了一间墨问书院,夕颜姑娘若是有空,可以来玩,告辞。”
我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竟忘了同他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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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回到落霞山我把琉璃灯挂在床头,姆妈醒来问我这灯是哪里来的,我一边傻笑一边告诉她,遇到了个天仙一样的俊俏公子,是人家送我的。
姆妈以为我话本子看多了又在白日做梦,白了我一眼就出去了。
瓜子溜进来悄悄问我:“大王,您会去找墨问吗?要不要我把他抓来给您当压寨夫君?”
“瞎说什么,我们是妖,又不是土匪!再说他那么好看的一个人,我哪舍得这么对待他?”
“那不然呢?就这么相忘于江湖吗?”
“不,我要下山去,和他做真正的夫妻。”
“大王别冲动啊,您是九尾狐,他是凡人,凡人寿命不过短短几十年而已,而且姆妈说世间凶险,您不能去啊!”
我看着外边火红的枫叶叹了口气,“你不懂,我活了这么久,也孤独了这么久,今天终于碰到让我心动的男子,就算只能相伴走一程,那又何妨?话本子不是说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瓜子坚持要与我同行保护我,我告诉她你保护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我从内丹里拿出了三百年的修行送给瓜子,帮助她瞬间提升了修为,我告诉瓜子我不在的时间替我好好看着落霞山,谁敢来捣乱就揍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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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知道姆妈不会同意我跟一个凡人结合,所以骗她说要去仙山拜师,学成了就会回来。
姆妈对我的话深信不疑,抹着眼泪送我下山,我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潇洒地挥挥手,踏上了人间之旅。
墨问书院在城西一个不起眼的小街上,门面不大,但是里边居然藏书不少,我正翻着书,身后响起了墨问的声音:“夕颜姑娘你来了!”
我回头,就撞进他深邃的目光里,他就站在我面前,和我两两相望,唇角微微勾起,荡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有着柔柔的光,温柔了周遭的一切。
我的心跳又乱了。
“你如何知道是我?”
“直觉吧。”
他请我到后院吃茶,院子当中一棵大桃花树,我俩坐在树下,粉粉的花瓣飘落了我们一身。
墨问说他父母早亡,自己酷爱读书,索性开了这间书院,我不敢告诉他我是只狐狸,怕吓得他原地去世,只好说我是来投奔亲戚的,可是亲戚已经搬走了,无家可归便在这城里落脚了。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来看话本子,墨问每次都给我准备最新的话本,煮好茶在院子里和我一起看书。他安静沉稳的气质让我着迷,我无数次偷偷去看他,越看越觉得喜欢。
这天,我照例来了书院,墨问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推到我面前。
我打开,里边是一根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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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傻傻地看向墨问,他腼腆一笑对我说:“夕颜,和你初次相遇我就对你一见倾心,这些时日和姑娘相处,更是让在下确定了心意,我愿求娶夕颜姑娘为妻,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如果你也愿意,那就收下这枚发簪吧。”
我笑了,傻瓜,我来这世间就是为了你呀。我从盒子里拿出簪子,这是一根雪白通透的簪子,镶嵌着宝石的流苏随风而动,灵动又美好,深得我心。
我把簪子放到他手上,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簪子我很喜欢,你帮我戴上吧。”
我终于如愿成了墨问书院的老板娘。
新婚夜,我穿着凤冠霞帔坐在大红的喜床上,墨问拿着喜称掀开了我的红盖头。我们相视而笑,他穿着喜服更显得俊美绝伦,我确定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的相公更加好看。
他递了一杯合卺酒给我,我凑过去和他共饮,隐隐约约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松香味。我听到他说:“夕颜,从今往后你我夫妻二人,同甘共苦,患难与共。”我跟着他轻声重复:“好,墨问,我们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他领我到梳妆台前,帮我卸下了满头沉重的珠钗,我早已经在话本子看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真的箭在弦上,我还是紧张了。
墨问轻轻的把我放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的夕颜好美,叫声相公来听听。”可怜我一个千年的狐妖,居然被一个小小凡人撩拨的满脸通红。
我从来不知道温文尔雅的墨问居然也有这么疯狂的一面。墨问吻掉我的泪水,我的身体很痛,可是心却是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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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二天我在墨问怀里醒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块不疼的地方。我虽然有法力,却是因为生活在人间,不得不隐藏起来,现在的我就是个普通的凡人女子。
我近距离的欣赏着墨问的美貌,手指划过他的脸,真奇怪,我居然在他眉间发现了一个几乎淡的看不见的小痣。和我的一样,我眉间的小痣是为了封印我的法力和妖气,没想到凡人也有这玩意。
墨问无疑是个好夫君,成亲后我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他买了几个丫鬟伺候我的起居饮食,让我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我喜欢吃鸡,他就带我去镇上的酒楼挨家挨户的吃,把所有用鸡为原料做成的菜肴都给我买了一遍,然后记下我喜欢的菜色,回家慢慢研究。
邻居婶子们闲聊都说我有福气,嫁了这世上最好的相公,人不但俊俏对我还如此疼爱,我深以为然。
我跟绣娘学了很久,才勉强做好了一个香囊,我悄悄剪了一搓他的头发,和我的放在一起,缝进了香囊里,还在香囊上歪歪扭扭绣了夕字,凡人都说结发夫妻,我把这份甜蜜的小心思藏进了香囊不让他发现。
我把香囊送给墨问的时候他很惊喜,搂着我一口亲在我脸上,从此每天都带在身上。我们就这样幸福的生活着,像一对最普通的凡人夫妻,可是一晃成亲五年,我的肚子却没有一点动静。
我曾经偷偷想过,万一哪天有孕,一朝分娩生出来个小狐狸崽子,该怎么和墨问解释?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我请了郎中来把脉,他捏着山羊胡子,像模像样闭着眼睛诊断了半天,然后很笃定地告诉我,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我问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子嗣,他说子嗣的事情也要讲缘分的,让我们顺其自然。
晚上我闷闷不乐,墨问把我搂进怀里,亲吻着我的头发说:“只有我们两个不也很好吗?自由自在的。”
可是我很想有一个跟墨问的孩子,哪怕他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狐狸,我也会很爱他,因为那是我和我最爱的人爱情的见证。
我默默地念叨:“大夫说我没问题,那是不是意思是问题不出在我身上呢?”
一旁的墨问听到脸都黑了:“娘子是说,为夫不够努力?说我不行是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作为冲动的惩罚,我第二天午饭时候才勉强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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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就这样又平静的过了一年,我已经渐渐接受了也许自己没有当娘的福气,打算就这样和墨问两个人厮守到老。
这天家里来了个远房亲戚,我一直以为墨问没有亲人的。来人是个高大的男子,身材魁梧浓眉大眼,左边眉梢还有一条疤痕。我觉得他好凶,看着我的表情似乎也不那么友善。
他和墨问站在院子外边说了好久的话,我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可是从墨问的脸色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
那人走了之后墨问一脸凝重地回到书馆,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安慰我,没事,生意上的小事而已。
可从那天起,墨问莫名其妙的就生病了,换了好几个大夫都瞧不出什么毛病,但就是日渐消瘦,人也失去了光彩,最后发展到连床都下不来。我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墨问强打精神,把书院卖掉了,换来的银票都塞到了我手里。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觉得他在和我告别交代后事。
墨问虚弱地靠在床头:“夕颜,书院卖掉了,你以后就不用费心打理了,我知你一向不爱管这些琐事,以后你拿着这些银票也能过的衣食无忧。丫鬟的卖身契也一并在这里,她们以后还会好好伺候你。你爱看的话本子,我留了出来,给你放在厢房里,全都是你没有看过的新书,但是你不要顾着看话本子就贪黑不睡。和你在一起这几年,我很开心,只是不能陪你更久,你别怪我。”
我趴在他身上哭得泣不成声,“墨问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好好的过日子,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我等墨问睡着之后,回到了落霞山,一落地,差点踩了一只小荷兰猪崽子。
那小家伙扯开嗓门就喊,我瞬间被一大堆小荷兰猪包围了起来,它们奶凶奶凶的叫我报上名来,还问我为什么乱闯它们的山头。
我一脸懵的看了一眼山下的石碑,上面确实是我当年歪歪扭扭写下的落霞山,没走错啊?我正打算和他们解释,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大王!您终于回来了!”
抬眼看去,不是瓜子又是谁?几年不见,瓜子更圆润了,叫西瓜子比较合适了。她吼着:“大王回来了,你们这些猪崽子还不赶快迎接!”刚刚气势汹汹的小崽子们瞬间变了嘴脸,卑躬屈膝地喊:“欢迎大王回山。”
我有点被他们的数量惊到了,瓜子不好意思的说,他们荷兰猪一族武力值低,妖力微弱,所以繁殖能力强,靠数量决胜,我点点头,好的好的,养猪大户,失敬了!
瓜子问我怎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我告诉她我和墨问在人间做了夫妻,这些年都在恩爱地过我的小日子。她又问我现在怎么舍得回来了,是不是墨问终于寿终正寝了,我看在她崽子的面子上,没有一手指弹飞她,我说墨问病了,病的很重,我回来是取我的法器,我要取一碗心头血去救我濒死的相公。
瓜子一听大惊失色,跪倒在地哀求我:“大王万万使不得啊,且不说那凡人寿命本就短短几十年,救回来也还是会死。单说那心头血,没了心头血,您就会丧失法力,被其他的妖魔知道了,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们,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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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她说的都对,道理我都懂,可是看着墨问一天天在我眼前憔悴下去,像要随时消失了一样,我实在狠不下心不管他,哪怕他只是一个小小凡人,我也爱他至深,想多和他厮守几十年。
我安慰瓜子:“没事的,只是一碗心头血,再修炼个千百年就能养回来,我们只要不走漏风声,就不会有人知道我剜了心头血,这些年我不在落霞山,不也无事发生么?”
瓜子哭着说:“不行阿大王,没人来犯是因为大王法力高强,威名远播,实际上魔族和其他妖族一直都虎视眈眈,我们不能冒险阿大王。”
我也急了:“瓜子你不懂的,天上地下,我只爱墨问一人,这几千年来我都孤独的一个人活着,和墨问成亲的这几年,比我过去的几千年加起来都要过的快乐!别说是心头血,为了墨问哪怕是要我死,我也是愿意的。”
我推开瓜子,进了房间,翻出珍藏了多年的法器,一出门,却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姆妈。
“夕颜这是要去做什么?”姆妈痛心疾首地问我。
“姆妈,,,”我知道姆妈已经知晓了一切,“姆妈,我向你保证我会安全回来的,我只是去救我的心上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救得了一次,那下一次呢?阎王爷来收人的时候,难道你要和他抢人吗?”
“姆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来不及了,你让我走吧。”
“夕颜,你不是一直问我你爹娘去哪里了吗?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娘当年就是爱上了一个凡人,不顾族人的阻挠,执意和他成亲,生你之时,不小心泄露了妖气,你爹看到她的真身,吓得当场毙命,你娘为救他不惜剜心放血,可是救活了他,他却用那把刀直接插在你娘心口。我拼了老命才把你娘和你带了出来,可你娘万念俱灰,没多久就陨落了,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绝不能看着你和你娘一样,步她的后尘。”
“姆妈,墨问不是我爹,我也不是我娘,你信我,墨问是这世间最好的相公,他是真心爱我的,绝不会这样待我。”
“凡人多狡诈,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你是高贵的九尾狐血统,只要你点头,有的是异族大妖愿意与你婚配,何必执着一个区区的凡人?”姆妈提高了声调,到最后竟变成了嘶吼。
“姆妈,我已经活了这几千年了,只有墨问一人让我动了心,求姆妈成全!夕颜绝不后悔!”
我跪在姆妈面前,重重给她磕了个头,我从未给姆妈行此大礼。她虽是我的姆妈,却和亲生母亲没什么两样,姆妈叹了口气,拉起我,给我擦去泪水:“去吧孩子,希望姆妈看错了他。”
我点点头,攥紧法器,掐了一个诀回到了我的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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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墨问还在床上平静的躺着,我轻轻地叫他,好怕自己已经回来晚了。
他费力地睁开眼,看到我,颤抖着伸出手:“你去哪里了?我刚刚醒来没有见到你。”
我扑过去紧紧攥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去找办法救你了,别怕,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时间快要来不及了,我上了床,坐在他身旁,吻了吻墨问的唇,施法让他入睡。我祭出法器,看着悠悠的蓝光,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一想到墨问还等着我救命,我咬咬牙,一狠心,把法器刺入了胸口。
痛!撕心裂肺的痛,我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浑身颤抖,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我看着鲜红的血液从我身体里流出来,流进旁边我准备好的小碗里。应该差不多了吧,我并不知道究竟需要多少才能救他,但是我好像快要坚持不住了。
就在我准备结束这一切时,墨问睁开了眼睛,我不知道法力怎么会突然失效了,但我知道不能让他看到这一幕。
我强撑着想再给他施法,墨问却坐了起来,神情诡异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让我陌生又害怕,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不是我的墨问,我一点点后退,想找机会逃走。可是墨问一把抓过我的手,冷冷地说:“还不够。”
他握住我的法器,狠狠一剜,我觉得我的心裂成了两瓣。
我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质问他:“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看清楚呀,我是你的夕颜呀,我是你的结发妻子呀。”
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脸蛋滑落下去。
墨问死死盯着我,决绝的表情里终于出现了一丝丝裂缝,他松开了手,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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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我在一片黑暗中醒来,想说话,一开口却剧烈地咳嗽起来。
姆妈进来了,点了灯,她仿佛一夜老了很多,居然满头华发。
“你终于醒了?”
“我是怎么回来的,姆妈?”
“是瓜子,你给了她三百年的修为,所以她和你心意相通,感受到了你有危险,便冲去救你了。”
“那瓜子呢?我怎么没见到她?”
“我不知道,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是养伤,魔族已经知道了你被剜了心头血,正蠢蠢欲动,恐怕不久就会打来,逼你交出内丹。”姆妈冷冷地说着。
“墨问呢?”我颤着声音问道。
“走了,带着你的心头血走了,他根本就是装病,骗了你的心头血,目的达到了,我早就说过,凡人狡诈不能信!”姆妈狠狠地说。
我手脚冰凉,我不信墨问会这么对我,可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也容不得我不信,我最爱的人原来一直都在欺骗我。
骗了我这么多年,也真是费尽心机了,可怜我竟然还上当了,以为他真的对我有一丝情谊。
从那天起,我什么都不敢想,只是没日没夜的像一座石像一样的打坐,吐纳内丹运功疗伤,我需要尽快养好伤,去找瓜子,保护我的落霞山,也保护我的族人。
姆妈不再理我,我知道她生我的气,恨铁不成钢,埋怨又心疼我不听她的话才落得如此下场。我只是不懂,这一切是为什么,如果只是想要我的心头血,为什么不直接说呢,我那么爱他,怎会不舍得给他,为什么要骗我!
这天,我正在山顶打坐,远远看到天边乌云翻滚,天地变色,伴着轰隆的雷鸣,我知道是魔族的人马到了。
我重伤在身,没有必胜的信心,只能故作镇定,面色如常地站起来迎接。
魔族的首领魅影出现在我面前,一脸淫笑:“好久不见啊,我美丽的夕颜。”他鹰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的脸,认真观察,看着我的反应,我知道他在试探我。
我掸了掸裙子,不动声色地问他:“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他笑了,一步步走近我,绕着我转圈:“没什么,几百年不见了,甚是想念,来看看我美丽的夕颜,有没有改变心意,愿不愿意做我魔族的王后。”
“哦,抱歉,还是不怎么感兴趣呢,你请回吧。”
“没关系,对待美人,我有的是耐心和时间陪你耗,不过。。。。。。”他站定在我面前:“我听说,有人伤了我的夕颜,真有此事?我很好奇会有谁能伤的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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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我讥笑:“他们说你就信吗?这世上能伤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是吗?那就好,你受伤的话,我会心疼的。”他嘴上这么说着,脸色却突然一变,直接朝我攻来,还好我早有准备,飞到半空,祭出我的法器跟他缠斗在一起。
本来我俩法力不分上下,但是今天他很确定我受伤了,居然直接出手打我,还都是用的杀招,誓要置我于死地!这个卑鄙的丑黑子!
我强挺着迎战,却渐渐觉得力不从心,他看准一个机会,一脚踹在我心尖的伤口上,我痛的从云端跌落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魅影邪魅地笑了:“还真的受伤了,而且是这么重的伤!夕颜,你我相识一场,阳光大道你不走,放着好好的魔族王后不做,非要跟我作对,那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杀了你吃掉你的内丹,我照样是这天下的最强至尊!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一张小脸啧啧啧。”
“别做梦了你这个丑黑子,我宁可和内丹玉石俱焚也不会给你的!”
魔族多少年来不断扩张地盘,生灵涂炭,要是让他再拿到我的内丹,那恐怕这天下就要沦为人间炼狱了。
魅影狞笑着祭出了他的最强法器,骨锥,顾名思义是用他的脊骨幻化而成,法力无边!但这同时也是他唯一暴露自己死穴的时刻,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骨锥的真容,看来他今天是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对我的内丹势在必得。
落霞山的妖精们拼了命的想来救我,可是他们死的死伤的伤,残留下来的都被魅影挡在他的结界之外。
我看着那骨锥离我越来越近,已经可以感受到身体被刺穿的疼。可是好像也没那么疼吧,因为想起墨问的背叛,我的心更疼!
墨问,我彻底合上眼睛之前轻轻地最后一次叫了他的名字,我好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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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我在一片飘渺的仙乐声中睁开了眼睛,身边漂浮着朵朵白云,有穿着白色长袍的年轻小郎君走来走去忙着什么。
我一脸懵逼地伸出手想召唤过来一个问问情况,可视线里却出现了一只白色的爪子。
是的爪子,我的狐狸爪子!
我被刺激的尖叫了起来,一把掀开被子,看到了熟悉的,毛茸茸的,九条尾巴?!
一个小郎君跑了过来,惊喜地说:“你终于醒啦,快好好躺下休息,我这就去禀报仙君!”
我努力想施法变回人形,可我悲哀的发现,体内已经没有一点法力,我的内丹也没有了。
所以终究还是让那个丑黑子抢走了我的宝贝是吗。
姆妈,瓜子,我的族人,我一个都救不了,我现在只是个比普通狐狸多出8条尾巴,姿色出众的,普通九尾狐罢了。
“恭迎仙君。”门口传来毕恭毕敬的声音。
我转头去看,愣在当场。
那熟悉的一袭青衣,如墨的长发,一双桃花眼,不是墨问又是谁?
我的心狠狠的疼了起来,又有什么东西从我的眼眶里涌出来了。
我用爪子胡乱抹了一把脸,我现在终于知道了那东西就是凡人说的眼泪!心碎到极点,原来千年大妖也是会伤心哭泣的,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了而已。
墨问走过来,坐在床边,深深地看着我,他的脸色白得像雪一样,掩着嘴咳嗽了几声。
我嗤笑:“别装了,想要心头血就直说,天天这么演戏你不累吗?反正我现在妖力全无,废狐狸一个了,想取血就直接动手吧,不过这次你最好直接点,一刀捅死我,让我解脱了算了。”
说罢,我躺回床上,放弃挣扎也不去看他。
墨问沉默不语,伸出手摸了摸我毛茸茸的脸,我偏头躲开了。
与他成亲的那几年,我每天缠着墨问求亲亲求抱抱,十分喜欢和他肌肤相亲的感觉,可现在,这一切都变得那么可笑,甚至让我恶心。
“魅影拿到了你的内丹。”他的声音不知为何如此沙哑。
“哼,他都祭出骨锥了,我没死已经是个奇迹,内丹被抢走不是意料之中么。”
“他吞下了你的内丹。”
“嗯,那他现在天下无敌了,人间炼狱就在眼前。”
“人间无恙,我趁着他骨锥还没归位,最虚弱的时候,杀死了他,你的内丹,他的内丹,全都被我毁了,魔族群龙无首,阵脚大乱,我已经带弟子趁势追击,大伤了魔族元气,未来天下苍生都不会再为魔族所扰。”
我听懂了他说的每一个字,但是连在一起,我又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你究竟是谁?”
“我本是无尘仙界的墨问仙君,拯救苍生,铲除邪魔一直是我的责任。魔族几百年来不断扩张,可是我却一直不能将魔君彻底铲除,眼看生灵涂炭,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他轻抚着我的尾巴,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悲凉。
“九尾狐的心头血能净化魔君的法力,我用我的修为加上你的心头血,终于练出了绝世神器将魔君打到魂飞魄散。那日你见到的其实是我的属下,来给我通风报信,说魔族已经排兵布阵要大举进犯人间,所以我才不得不装病,催你快些交出心头血。”
原来我居然睡了个小神仙,还不小心拯救了苍生,这么牛的一批,可我却实实在在高兴不起来。
“那要恭喜仙君得偿所愿拯救了苍生。”
“你是这世上最后一只九尾狐,你的心头血是稀世之宝。。。。。。”
我不想再听,打断了他:“所以你就用美色勾引我,骗我的心头血了是吗?原来神仙也会这么卑鄙,姆妈说的对,不应该相信任何人,我偏不信邪,非要与你做什么劳什子夫妻。现在好了,千年法力散尽了不说,姆妈,瓜子,我的族人全都没了!成全了你和你的苍生,我却成了九尾狐一族的罪人,带来了灭族之灾!话已至此,既然我已经对你没有用了,就让我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懂了我娘当年万念俱灰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哀莫大于心死!
“夕颜。。。”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我承认,我的初衷确实只是为了拯救苍生,拿到你的心头血。可与你成亲的这些年,你我二人朝夕相处,我对你怎样,难道你都忘了吗?”想到往昔,那些朝朝暮暮,耳鬓厮磨的日子,我忍不住的泪流满面。
“我们的开始,的确是我故意为之的骗局,可我后来也是真的爱上了你。所以我拼死把你从骨锥下救回来,为你疗伤续命。夕颜,我作为仙君动了凡心已然是酿成大错,触犯了天条,可我宁愿受万道雷霆之刑也绝不后悔!”
墨问眼中含泪,低声恳求着:“我只求你原谅我,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亏欠你的,我都会加倍补偿给你。瓜子和你姆妈还有你剩下的族人都好好的在落霞山等着你。”
我的耳朵竖了起来,他们原来都没死?可是我现在这么狼狈的回去,还怎么做他们的大王,拿什么保护他们,想到这我的耳朵又耷拉了下来。
“夕颜,我看到了你藏在香囊里的结发。作为仙君的墨问,我保护了天下苍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作为夫君的墨问,我却辜负了自己的结发妻子。我如今已经奏明了仙界掌门,愿意散尽毕生修为,换他为你重塑金丹,你的内力会比以前更强大。”
“散尽修为?那你呢?你会怎样?”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墨问温柔地笑了:“我本就是个凡人,只是机缘巧合下得了仙家点化才飞升成仙,做了仙君。散尽修为我就又是个普通的平凡人了,只要你愿意,我们还回小镇重开一家书院,你每天看话本子,我守着你,就这样一直到老,我们做一次真正的夫妻,只是这一次我会更加疼你爱你,再也不会骗你了。夕颜,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好爱你,可以吗?”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我捶打着墨问疯狂地朝他喊着:“你傻吗!做了凡人,几十年之后你就会死的呀,你不怕死吗?”
“死又何惧,有生之年,能陪伴我的夕颜在这世上走一遭,值得了,我无悔。”
墨问揽我入怀,紧紧抱着我:“那日我剜了你的心头血,我本以为自己不会心软,为了天下苍生,做得到无怨无悔。可我看着你流泪,却心如刀绞,那一刻我才懂了,原来,我以为的铁石心肠早已经被你这个小狐狸化为了绕指柔。从此世间再无墨问仙君,我再也不能心无旁骛去为苍生请命了。余生我只想守着我爱的夕颜,只为你一人而活。若天下苍生与夕颜之间只能选一个,墨问选夕颜。”
他滚烫的眼泪砸到我的脸上,跟我的混在一起,就像我们两人一样,从此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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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我养好了伤,又回到了落霞山。
墨问散尽修为给我换来一颗重塑的金丹,我的法力大增,更胜从前,从此万妖对我俯首称臣,再不敢去人间滋事。
姆妈对于墨问的感情非常的复杂,既恨他骗我心头血,又谢他为我重塑金丹,所以每次看到墨问都没有好脸色,墨问总是笑笑,并不在意。
瓜子自封为荷兰猪大护法,一妖之下,万妖之上,把妖界给我打理的井井有条,虽然她依然法力soso,但架不住有我撑腰,所以还是可以在妖界说一不二。
而我,带着墨问又把书院买了回来,我们就在那里安家落户,墨问养了一院子的小鸡,鸡生蛋,蛋生鸡无限循环,我每天都有新鲜的鸡肉和鸡蛋可以吃,日子逍遥赛神仙。
这天墨问一大早天不亮就起床给我熬鸡汤,好不容易等到我起床,献宝一样的端到床边:“娘子,趁热喝吧,这些天降温,你多喝点暖暖身子。”
我懒洋洋地接过鸡汤,嗯,温度刚刚好,可是看着上面飘舞的小小油粒我却有点反胃,一时没忍住呕了出来,把鸡汤打翻了。
墨问冲过来抓起我的手查看:“怎么了,烫到了吗?”
我说没有,就是突然有点恶心,喝不下。。。
墨问怔怔看了我半响,突然蹿起来跑出去抓了个大夫来给我号脉,没想到还是那个山羊胡子,这老头咋这么长寿呢,又是你!
山羊胡子和上次一样,闭着眼睛摇头晃脑诊断了半天:“恭喜相公,您夫人有喜了,是喜脉啊。”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确定吗?不会错吗?”
“老夫行医多年,错不了,错不了。”
墨问激动地上前一把抱住我:“娘子,我要当爹了!”
吓得山羊胡子遮住了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饶了老朽吧。”
墨问给大夫塞了好多赏钱,送他出去。我摸着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腹,不敢相信这里已经住了一个小家伙。
墨问从外面回来,也不说话,直接把耳朵贴到我肚子上听了半天,煞有介事地告诉我:“孩儿跟我说话,叫爹呢。”
我笑着推开他:“傻瓜,我就是饿了而已。”
墨问立马跑去厨房给我重新下了鸡蛋面条,这次没有一点油,看着不那么难受,我很开心的吃着,他在一旁,捧着我的肚子亲了又亲。
我嗦着面条问他:“你觉得我们的孩子是人还是狐狸?”
“不重要,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天下之大,只有我们三个是真正的血脉相连,是人也好,是狐狸也罢,都是我的心头肉。”
七个月后的一天,我在院子里啃着鸡爪,墨问在一边给我打磨着秋千,我突然觉得腹痛难忍,墨问提前找好了稳婆就住在我家外院,听到声音她们立刻冲进来。
几个丫鬟和稳婆七手八脚把我安置到床上,接下来的一切混乱而模糊,我恍惚中好像是骂了墨问,说他混蛋,一秒当爹却让我疼成这样诸如此类的话,但是后来墨问从来没提起过这件事,那就应该是我的幻觉,毕竟像我这么温柔可爱的纯良小狐狸,怎么可能出口成脏。
我生了个儿子,也可以叫雄性狐狸,因为他和我一样有着9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我们九尾狐后继有人,我不再是唯一的一只了,姆妈激动地哭了出来,瓜子也哭了,她一哭,她的子子孙孙都跟着扯脖子喊515151,救命啊!
墨问抱着儿子,亲了又亲,挠挠小脸,摸摸小尾巴,爱不释手。
儿子满月那天,我把他的尾巴编成小辫子之后,就放他在床上睡觉,自己出去院子里捡热乎鸡蛋,可我回来的时候小辫子没了,小狐狸也没了,一个光溜溜的男娃娃睁着大眼睛看着我。
我的儿子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已经可以在狐形和人形之间自由切换,我觉得我的崽子是最牛的。我想叫他小牛,却被墨问无情的拒绝了。他管儿子叫爱夕,我爱夕颜,我挑了一下眉,觉得这名字不错,ok,爱夕就爱夕吧。
爱夕很像他爹,安安静静,非常喜欢听他爹念诗讲故事,我小的时候上树掏鸟窝勇斗大鹅那些美好的性格特质他一点都没有继承,我不由得有些遗憾。
但是很快我就被啪啪打脸,因为爱夕两岁那年我又生了个9条尾巴的女娃娃,我的女儿不但长相和我一模一样,性格也是复制粘贴,上树下河聊猫逗狗,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我总算是体会到了姆妈当年的辛苦,报应啊这都是报应!
墨问想给女儿取个名,我说不如就叫爱墨吧,墨问爱夕颜,夕颜更爱墨问。
夕阳洒在墨问的脸上,我看到他的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纹路,他一如当年,宠溺地看着我:“好,娘子,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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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更新时间:2024-01-17